王铎回忆录《一蓑烟雨》123:九、自然之数:雷电的故事

盐田

收盐

雷电

闪电

大暴雨

王铎回忆录《一蓑烟雨》123:

《一蓑烟雨》

王铎 著

九、自然之数:雷电的故事

话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一天下午,新一期的《青岛画报》印出来了,上面有我的文章,主编龙思训打来电话,叫我去拿画报。

一见面,龙思训就说:“我对盐是怎么晒出来的,一直是个谜。你在盐务局工作多年,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盐场?也好让我有个直观的认识。”

我说:“好啊!正好我的老领导肖丕坤在那里当市盐办主任,我给打个电话,咱们去一趟。”

看官,当时青岛市盐务局已降格为市盐业办公室,原先的“市盐务局”和“市盐业公司”均已撤消。人员也由原先的上百人,缩简为不到三十个人。

电话那边的肖丕坤一听我要去,非常高兴,便满口答应了下来。于是,没过几天,我和龙思训就来到了市盐办所在地城阳区上马镇。

看官,我在市盐务局史志办当主编的时候,肖丕坤就是我的分管副局长。这次相见,大家分外高兴,中午还一起喝了不少酒。

还记得,那天下午肖局长要赶飞机外出开会,午饭期间还特意叫了两道特色菜:一道是大葱蘸末货,一道叫咸鼓眼鱼。两道菜虽不值钱,但都是在马哥庄一带的风味小吃。直把个龙思训吃得牙花子痒痒,满口的大葱味儿……嘿嘿!

待刚一送走肖丕坤,眼看着天色就大变了。我们刚一来到上马宾馆,准备休息一下再走。只见狂风揭帘,门窗不时地作响。凭窗向外一望,好家伙——天空黑云如泼墨,低沉地压在半空中,遍地尘土飞扬,刮得人都睁不开眼。

对于胶州湾一带的气候、地质、土壤、水文、潮汐和物产等等,我是再熟悉不过了。一看天气成这样了,我就建议龙思训暂时不要回青岛了。

因为,要开车回青岛,平时也得两个多小时。碰上这样的坏天气,路上大雨滂沱,行车危险且不说,就是慢慢开,也得四五个小时。所以我建议在宾馆留一宿,等第二天开晴了,再回青岛。

那时,正是夏天七八月份,正是青岛的雷雨季节。我和龙思训开玩笑说:“你可能没听到过青岛真正的雷声吧,这会儿可让你碰上了……”

龙思训一听就笑了,说:“我怎么没听过青岛的雷声?在青岛居住这么多年,谁没听过雷声?没听说雷声还分真假……”

看官,你说这是天意,还是上天非要留人?就在我们赶紧关窗的时候,大雨点子这就噼里叭啦地下起来了。而且,雨滴打在人的脸上,还温呼呼的,从头发梢直往脖子里流,让人暑气全消!

那时的上马宾馆,虽说只有四层,却是镇上最高,也是最豪华的宾馆。窗户都是铝合金镶着茶色玻璃,视线也非常好。

我对龙思训说:“老龙,咱们先洗澡,再沏茶,晚上再拎酒瓶子。怎么样?”

记得龙思训咧嘴一笑,欣然表示同意。

等洗完澡,喝上第一杯热茶的时候,我便给他讲起了胶州湾盐业的故事。

我说,胶州湾的盐田很大。从东面数,有女姑盐场、南万盐场、东风盐场、潮海盐场等等。最西面,往黄岛方向,还有东营盐场和黄岛盐场。整个盐田,一望无际,有八十三平方公里,号称“百里盐田”。

龙思训听后,感觉很新奇,并为胶州湾盐田之大,面积之广而叹为观止。

等说到胶州湾的气候,我便接着上面说过的话题告诉他:“老龙,你虽然在青岛听过打雷,也看过闪电。你知道这些雷和闪,都落到了什么地方吗?”

“哎哟,这个——我还没想过。怎么雷电还有落的地方?”龙思训搔搔头,有些不解地说。

“当然,你以为天上打雷、打闪,是不落地的吗?”

“这个——这个这个……还真没想过。”

“哈哈,告诉你吧。咱们在市区住,看到的雷和闪,多数都落在胶州湾西北部。这里虽说是‘百里盐田’,但也是青岛有名的‘雷区’。”

“怎么,还有‘雷区’?”龙思训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。

“当然有‘雷区’了,这是古人说的,不是我编的。现代气象学上叫什么,怎么称呼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说到这里,我就把春秋时代的胶州湾讲给他听。期间,还回答了他“何为煮盐”、“何为晒盐”、“何为煎盐”,以及“盐锅”什么样,最早的盐民为何称“灶户”等等问题。

我说:“《禹贡》上说的‘夙沙氏煮海为盐’,指的就是胶州湾地区最早煮盐情景。长期以来,胶州湾在历史记录和民间传说当中,这里都是‘雷区’。青岛市区的大多数雷电,都落在胶州湾的盐田里。”

这下,龙思训好像明白了。他说:“照你这么说,盐这个东西导电,是不是?”

我说不是,古人也没说明白。按我对于胶州湾北部地质的粗浅分析,我认为这一带的盐田下面,一定有金属矿床。不然,为什么多数雷电都会落到这个地方?

龙思训凝神想了一下,又问:“有什么证据吗?”

我说:“有,有两方面的证据。其一,就是这里的雷声特别响。如果你不信,过一会儿,如果雨下大了,真打起雷来,你一听,就明白了。其二,就说来话长了。”

“不要紧,你说,我听着呐!”龙思训示意我继续讲下去。

那好。我就把历史上关于雷劈人的记录和故事一一讲给他听。最后,我总结说:“我统计了一下,自1908年至1968年,六十年间,在胶州湾盐区,几乎年年都有两到三个人遭遇雷击。就像青岛的汇泉海水浴场一样,年年都会有人淹死。而且,凡是遭遇了雷击的人,家里人都犯忌讳。都不说是叫雷给劈死的,都说是自然死亡。如果叫外人知道,某某人是叫雷给劈死的,在旧中国,尤其是在古代,那就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。都会联想到某某人家的家风和行为,或有背于伦理等等。”

龙思训听到这里,认为我说的有道理。我补充说,这里的雷声,我是有亲身感受的。有关雷击的事情,我也是亲有耳闻,有的还发生在我的好朋友身上。接着,我就讲起了一个亲历的故事。

看官,为了保护人家的隐私,在这里,我就不提我的好朋友的姓名和工作单位了。只说一句,他比我大五六岁,也是“盐儿”上的人,这人真好!谁提起来,都说他好。只可惜,当年也遭遇了不幸。在这里,我要纪念他。

“盐儿”上的人都知道,凡是下雨阴天出行,都要格外小心。不要认为这是迷信,这可是千百年来盐民们的口耳相传。等你遇上了,碰上这个十三点子,那时就晚了。

说话间,就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了。雨,忽然停了。天也开始放晴了。阳光透过茶色玻璃照进来,不耀眼,还很凉爽。

龙思训说:“我要好好听听你这个亲身经历的故事。”

我说:“你真要听,就没几句话了。因为,这样的故事,因为是真人真事,不宜多讲。你讲了,别人听了哈哈一笑。如果传到人家亲属和孩子的耳朵里,就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。”

龙思训一听,说:“那好,你就简单说说。”

我笑笑说:“在讲我这位朋友的故事之前,我想先讲一个解放前南万盐场发生的一个小故事。这是盐业旧档案里记载的。”

看他有兴趣,我就讲开了。

大约在1947年的夏天,也是这个时候。南万盐场有一个老伙计,召集几个盐工在家里喝酒。席间,一说起雷公劈人的故事。有人就说,做人要与人为善,不能做恶。如果谁要是做了恶,下雨阴天,就得加倍小心,这都是有数的。

这老伙计一听,哈哈大笑。他说:“你们北方人喜欢看天,我就不信。我们南方人,就认地穴,这才是真的。什么善人恶人的,我从来不信。”

他们一边喝酒,一边开玩笑。正说着,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,开门走了进来。说:“我看到雷公公,手里还举着一把小斧头,在天上挥舞呐……”

孩子的这一席话,更增添了大家喝酒的兴趣。全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
那老伙计兴致更高,就在炕上站起来,举着酒杯对孩子说:“你叫那雷公从天上下来,我要灌他几杯。”

说来也巧,那伙计的话音刚落,只见从门外窜进一个火球。这火球大概有篮球那么大,先在堂屋里的梁上、地上转了几圈,又噌地冲到了厢屋。火球在厢屋里又转了半圈之后,对准那举杯的那个老伙计……只听轰地一声巨响,所有人被震得满眼冒金星,接着就是一阵烤肉的烟雾。

等大家定神一看,那老伙计早已倒在了炕上,满身的衣服都成黑的了,还冒着烧焦的气味。那老伙计还真的被雷劈死了。

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瞎编的故事,称:闪电还有像篮球那么大的?还到处滚动、到处乱跑?但现在科技发达了,见得也多了,人们才知道,这就叫“球形闪电”。

看官,你信不信,这是当时盐工的真实记录,都是有名有姓。后来得知,这老伙计年轻时候,在南方还真是作了不少恶。呵呵,这是一个遥远的故事。

我还跟龙思训解释说,这故事,我讲过多次。那时,好多人不相信有球形的闪电。现在明白了,这种球形闪电不仅有,还有好多种。它为什么会到处乱窜,一时还真是弄不清楚。

龙思训听了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看官,我说的这个龙思训,是中国现代史上著名词学家龙榆生的孙子。龙思训之所以与我相交甚厚,多数是我们在一起有话说,常常谈诗论文,说古道今。他喜欢听我说历史,我也喜欢听他背诵诗词歌赋。有时,他还拉开抽屉,拿出赵朴初给龙榆生书信给我看。还有一些是龙赵二人的诗词唱和,等等。所以,凡是我给他说的事情,他都喜欢听个究竟。

接下来,龙思训就让我讲述我的朋友遭遇雷击的事情。

我说,这事发生在1986年左右,也是个夏秋季节。那时,我和他经常一起喝酒。有时,我到盐务局去汇报工作,中午喝酒的时候,也经常叫上他。那天,快中午了,我就对盐务局供销公司的经理说,你去叫叫某某人。好久没有他的音讯了,叫他来,一起坐坐。

那个经理一听,对我开玩笑似地说:“我找不着他了。”

我问:“为什么?”

“王主编,这么大的事情,你还不知道?”

“我知道什么?什么事?”

看官,我这么问,是我真的不知道。当时,我们史志办公室不设在局机关大楼,而是在青岛太湖路上的盐务局职工宿舍。我们到盐务局给局长汇报工作,一般都是十天半月才去一次。多数时候,都是直接到各个下属单位去检查工作。所以,他说的事,我当然不知道。

结果,他把我叫到了没人的地方。悄悄给我讲了下面的故事:

他说,有一天下午,那人骑着自行车到南万去朋友家喝酒。晚上喝到十一点多了,外面下起了小雨。朋友就不让他走了,希望住上一宿,天明再走。可是那人无论如何非走不可,说第二天一上班他还要组织开会,必须半夜赶回去。没办法,朋友只好给他一把伞,让他一边打着伞,一边慢慢骑车回去。

等到第二天一放亮,有人就在马路上遇到了那个人。说看样子是他从车上摔了下来,自行车扔在一边,伞被烧去了大半,他的后背衣服也被烧糊了。看来是遭遇了雷击。

我给龙思训讲这故事的时候,也是有名有姓,细节更多。他听了,深深地叹了口气说:“看来,人就得听人劝。这不,刚才下雨,你不叫我走,我也不走了。”

我笑道:“我的人生理论很简单。既来之,则安之。我们‘盐儿’上有句话,叫做‘听人劝,吃饱饭’,呵呵。”

看官,龙思训这人有个爱好,就是好下棋。不管是什么围棋、象棋,他都喜欢。下的时候,也不多加思考,纯粹是玩儿,一路猛打猛攻猛吃,放松大脑。

他的这种状态,我不行。我不会下围棋,可是下象棋,我一般也不爱跟人家下,没有丝毫兴趣。因为下象棋的人,多数不懂棋谱。一下棋,就列开架式比输赢,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德性。

所以,我自从上中学就不下象棋了,真是找不着对手。人家不懂棋谱,跟你胡走,就是你赢了,又有什么趣味?有时,在盐化厂,在盐务局,在报社,只要人家非得让我上场下象棋,说不过去了。我也就下一盘,多数是输给人家。因为你输给人家,人家就满意了,就不会再找你下了。

有人说,谁谁谁不行,叫我给赢了。呵呵,这是多么快乐啊!再说深了,我认为象棋本身缺限很多,只要是高手,走不了几着,如果不想赢,就能走成和棋。象棋的变化太有限了,意思不大。

可龙思训还真的在房间里发现了“新大陆”,他从写字台里拿出一盒象棋来,说:“中午刚刚吃了顿大餐,现在也不饿,咱们俩下几盘棋吧。”

叫他这么一说,我也只好陪他下了。

好家伙,我们俩的象棋一开局,外面的天就又阴上来了。还没走几步,窗外又是闷雷滚滚,狂风大作。天色黑得,连街道都看不清了。

我说:“老龙,你快来看看,今天的雨,一定不会小了。”

他走到窗前看了看,笑了两声道:“不管它,咱们还得来下棋。”

我说:“先别忙,我去开开灯,不然太黑了。”

大概是我给他讲故事讲的,他急忙摆摆手说:“千万别开灯,别把雷引来!”

我一听,太好笑了。行行行,就听他的。

接下来,我们俩开始摸黑儿,你一步我一步地下起棋来。

好像又走了几步,他来兴趣了,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,唰得一道闪电——紧跟着就是咔嚓一个响雷,好像我们的眼前突然一黑,那真是震耳欲聋!

只见龙思训扔下棋子,双手抱头:“哎哟,这雷可真响啊!”

正说着,咔嚓!又是一个响雷,后面还跟着几道闪电。你就看这屋子,仿佛随着雷电的响声,天色的明暗,似乎摇晃了几下。

龙思训摇摇头,苦笑着说:“还真没想到,这里的雷,怎么会这么响……”

这回,我可心满意足了,说:“这回你可听到真正的雷声了吧?”

“听到了,听到了!这回我可忘不了了。”

看官,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,滚滚而来的惊雷、炸雷一个接着一个,闪电也噗噗啦啦地在高天上来回挥舞着几十把明晃晃的钢刀,拼命砍杀……

呼嗵嗵——哗啦啦——咔嚓!咔嚓!咔嚓——

你再看我和龙思训,都被这炸药一样的雷声给炸离了座位。龙思训最有意思了,看看被雷炸得没办法了,还找了个枕头顶在头上,呵呵……

看官呀,你知道这雷声有多么响,你就明白了。

第一串雷过来,炸得我们头都嗡嗡作响,紧接着耳膜似乎都要炸开了,疼得钻心!最后的雷声,炸得我们满眼冒金花、蓝花、绿花、红花、黄花。有时,就不是花了,就是满天的繁星了……

一气一个多小时,把我们炸得都跑到床上了,开始蒙着被了。两个人,都蒙着被,互相对笑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……呵呵!

打这以后,只要我和龙思训在一起,不管是谁说起打雷,我们都会告诉他:“你还没有听过真正的雷声!”

那人听了,都感觉奇怪和诧异。于是,龙思训就开始讲起“盐田之雷”,讲起“雷区”的故事。呵呵,看官,你听过真正的雷声吗?希望你也别听到,不好听的,真正像是要把人整个击碎了一样。嘿嘿。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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